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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蜀道难(一)

  北风呼啸,草木摧折。冬天干燥的气候和严酷的寒风纵容了山火的声势。燕儿山的火海烧了大半夜,直到到第二天明日高悬的时候才逐渐熄灭。

  零零星星的火星子四处乱飞,落地便燃。小唐门和银羽寨的弟子四处引水救火,个个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才终于将山火完全扑灭。

  一片枯林好似被飓风席卷过一般,林中树木尽数拦腰折断,只剩下高矮不齐、粗细不一的树桩,好似一杆杆锋利的长矛,静默无声地立在那里,齐刷刷地指向天际。网站即将关闭,请下载 阅读最新章节

  枯林中横七竖八躺了几百人,皆是身负重伤,呻.吟不止的银羽寨弟子。

  太阳逐渐升起,暖融融的日光照到了他们身上,照到了渐渐消融的残雪之上。遍野的哀嚎呻.吟之声汇聚到一起,好似一锅煮开了的沸水,愈来愈响。

  商雄飞和唐不初负手站在这片枯树林前,望着遍地枯枝败叶,断箭残弓,久久无言。

  枯林间人来人往,后赶来的弟子正抬着担架,七手八脚地运送伤员。远处传来马蹄声响,商雄飞的小儿子商猗下马飞奔而来:“父亲!”

  “嗯。”商雄飞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看他,而是转向唐不初,“唐贤弟,你如何看?”

  唐不初面沉似水,默然半晌,缓缓道:“若非枕石亲口所说,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人所为。几百个披坚执锐的银羽寨内门弟子,在片刻间被重创至再无还手之力……”

  商雄飞也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可这却不是最难得的,最难得的是这几百人皆是被一击重伤,却又无一人毙命。”

  “这样的剑法……”商雄飞长叹一声,“我当真是闻所未闻。”

  唐不初附和道:“的确。即便是五年前沈放在江湖上风头鼎盛的时候,我也不曾听说他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他不是已经……”

  商雄飞检查了几个小弟子的伤势:“每个人身上至多只有一处剑伤,有的甚至连伤痕也找不到……那必然被内力所伤了。”

  唐不初大惊:“他的内力竟恢复了?!”

  “父亲,你说谁的内力恢复了?是沈道长么?”商猗听见商雄飞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他看着眼前几乎被荡平的枯木林,看着人仰马翻、遍地哀嚎的同门,又是讶异,又是激动,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见识过了沈道长的剑法,的确是出神入化,全武林恐怕也再找不出比他更快的剑了!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内力竟也强到这个地步。这真是人力所能及么?”商猗怔怔道。

  商雄飞叹道:“我从前听人说过,真正的高手内力之浑厚,可以使秋霜燃火,夏雨成冰,练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便是令枯木逢春,生死肉骨,也不足为奇。我自己内力稀松平常,从前总不信这话,更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有呼风唤雨、搬山移海之能,今日一见……倒是我浅薄了。”

  商猗高兴起来:“父亲,你不是一直惋惜沈道长天赋异禀,却年纪轻轻地就内力尽失了么?如今他竟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呀!咱们武林盟正在反攻圣教的紧要关头,若是能得沈道长助力,岂不是如虎添翼!”

  商雄飞神色忽然有些沉重起来:“按理说是好事不错。就是不知沈放如今是站在哪一边了。毕竟,他昨天晚上那般护着陆银湾,还在几百人的围追堵截之中把人给救走了……”

  “当年陆银湾在少华山时,沈放就很是护着她。可如今她已是圣教的人了,若沈放还这么护着她,那就不好办了呀。”

  -

  一座不高不矮的葫芦山,立在一片不大不小的碧水湖上。即便此时正是冬季,山间也能隐约看见些新鲜的绿意。

  山腰处有几间简陋的茅草屋,用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子,似是闲散农家。

  晚间的时候,有两间屋子亮起了灯,剩下一间屋子里却仍旧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人声。只有一个药壶被置在火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一个人守在火炉前,拿扇子朝炉子扇火。炉火里有零零星星的火星子蹦出来,他也看不见,直等到火星子燎到了手,觉到了疼,他才后知后觉地避开。

  药已经煮了快两个时辰,炉子里的炭估摸着也快烧得差不多了。他摸索到屋子的角落里捡来几块银炭丢进火炉里,炉火这才又旺盛起来。

  小屋被烘得很是暖热。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罐搬到一旁,拿竹勺盛出一碗来,放到床头晾凉。趁着会功夫,他又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药盒子来,为睡在床上的人敷药。

  天气还冷得很,沈放怕陆银湾受凉,并不把被子掀开。他将内力运于双掌之上,手掌很快便热乎起来,这才将手探进被子里,熟练地解开她的衣裳,将她右臂和左腿上的旧纱布取出来。

  青玉膏是去腐生肌的第一神药,沈放将它涂在手掌心上,等它化开,才细细地按到陆银湾的伤口上,按揉均匀。

  处理完手臂和腿上的伤口,接着便是背后那一处了。沈放将陆银湾正对着自己抱到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背,一只手为她上药。

  纵使已经做了许多次,每一次给这处伤口上药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心惊胆战,背脊一阵阵地发凉。

  原因无他,这伤口实在太深了。

  玉壶神医说,只要那利箭再深入半寸,刺入心脏,便是连她也无力回天了。

  沈放每每想到此节,心中便会又惶恐又庆幸。

  上完了药,他将药盒放到一旁,却不愿意就此将人松开。他拉过被子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仍旧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内力暖着。

  他们的身体贴在一处,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在暖热的血肉下砰砰地跳动着,无比鲜活。他已迷恋上了这种心跳的声音,一刻也离不开。

  因为亲身体会过发觉这心脏在她身体里停止跳动时的滋味,他知道自己是没法再承受一次的。只有每时每刻都听见这心跳,他才能安心。

  沈放抬起手指轻轻抚上陆银湾的脸,一边沿着她的眉眼、脸颊、耳垂描画,一边在脑海里想象她的样子。指尖触到了她的嘴唇,有温热的吐息喷洒出来,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吻。

  他的心也极快地跳动了起来,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紧了些,让她的额头抵着自己的下巴,眼眶微微有些酸涩发热。

  他轻声道:“银湾,你快醒过来呀。”

  玉壶神医说她性命已经无虞了,休养几天自然就能醒来,可他分明连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的时间都不想等了!

  他想她立刻就醒过来,活蹦乱跳地站在他面前,朝他笑,脆生生地叫他师父。

  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天都是老天赐给他的。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他什么都放下了,什么也不想在乎了。除了和她在一起,他已经再无所求。

  他还有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从她醒过来的那一刹那开始,他想贪心地霸占她所有的时间,直到……

  他心下微微一黯。

  直到他们生死相隔。

  正出神间,沈放忽然听见有轻微的咳嗽声传进耳朵里,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怀中的人竟动了动,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他抱的太紧了,轻声喘息着,难耐地推了推他。

  他立刻松开了手,心脏一瞬间烈地跳动起来。他欣喜若狂地抚上她的脸颊,碰了碰她颤动的睫毛:“银湾,银湾!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陆银湾睡了太久,头还生疼,抬起手来扶着脑袋缓了好半刻,头晕恶心的感觉才渐渐消去。

  她使劲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周遭却是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地开了口:“这是哪,怎么这么黑?”

  沈放眼盲,没有点灯的习惯,闻言立刻道:“我马上去点灯!”

  他手忙脚乱地爬上床去,在柜子里摸索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了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着了。

  灯光骤然亮起,陆银湾被晃得有些眼晕,适应了许久才又睁开眼来,眉头微蹙地打量起了周遭环境。还没待她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忽然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拥入怀里。

  沈放将她箍得很紧,仿佛再也不愿意松开似的。他显然是高兴极了,身体都轻轻地颤抖起来。

  他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魔怔了一般,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银湾,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银湾,我喜欢你,我没有骗你,不是哄你!我是真心的!我很想念你,我、我……银湾……”

  陆银湾被他抱在怀里,甚至有些喘不过气,脸上神情却很是淡漠,无悲亦无喜。她似是懒得挣动了,等他终于安静下来,只紧紧地搂住她不说话的时候,她才开了口。

  “放手。”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地不耐和懒散。

  沈放愣了一愣,微微将她松开了些,可仍旧不愿意放开她。他抿着唇,摸索着握住她的手,神情里满是欢喜和期翼,柔声唤道:“银湾……”

  陆银湾垂下眸子,瞧了一眼,漠然地把手抽了回来。

  沈放终于觉察出不对来,轻声问道:“银湾,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

  “……”

  陆银湾在灯火下注视着他,忽然无声地笑了笑。

  “做了一场噩梦,刚醒来心有余悸,心情不太好。”她缓缓道。

  沈放闻言立时笑了起来,眸光清亮,眉目舒展。

  “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假的呀。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怕这个,嗯?”

  “倒是说说,究竟梦到什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特有的温柔,又含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和他从前揉着她脑袋哄她时的语气一般无二。

  陆银湾不禁勾起唇角,一手支起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

  她故意说得很慢,语气淡淡,一字一顿。

  “我梦到我被赶出少华山的那一天了。”

  好似被毒蛇咬了一般,沈放的笑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陆银湾看着他的神情,头一回觉得,竟十分有趣。半晌,“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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