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黑夜中最亮的光

 西门绍宗的一席话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原以为能将西门志远辩驳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谁料他沉思片刻后，竟是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众人之所以不愿听从欧阳族长的号令，无非就是因为不服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欧阳族长现如今这个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是从他的兄长那里接替而来，众人真正服的，是当年的欧阳剑荣，而欧阳族长此举，倒是与空手套白狼无异。”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的西门绍宗竟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像是对此事颇有兴趣，“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要是让欧阳族长听到的话，我看你还如何自处。”


 西门志远从容自如的脸上闪过一丝和颜悦色，进而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地微微一笑道：“儿子就事论事，别无他意。”


 西门绍宗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进而心如止水地轻声一笑，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嗯……其实你方才话糙理不糙，今日东方定辉亦是有言，真正让欧阳世家成为十二世家之首的，不是他欧阳剑耀，而是他的兄长欧阳剑荣。不过尽管如此，那又如何呢？即便如今欧阳剑荣尚在人世，各大世家难道就会乖乖听从号令吗？”


 西门志远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其神情更是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进而不敢相信地质问道：“难道不会？上至十二世家，下至无名小卒，理当以首长唯命是从、马首是瞻，这是术士界一成不变的规矩。忤逆首长者，当以抗旨不尊之罪论处。那些不听从首长号令的，也不过是如同东方定辉那样的偏执不化抑或是居心叵测之辈罢了。”


 西门绍宗的眼睛一闭一睁，兴趣盎然地轻声笑笑，进而幽幽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道：“如果各大世家真有同仇敌忾对付异术家之意，那无需首长的号召，自然会有一股引力将他们团结起来。可各大世家若是没有这种意向，那即便是有首长坐镇，也还是无济于事、徒劳无功。”


 西门志远的心中一阵触动，而后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他怔在原地愣住良久，不由得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东西。


 他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进而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这一时之间，难免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西门绍宗往前走了几步后察觉西门志远没跟上来，便笑着扭头催促道：“喂，你小子在等什么呢？还不快跟紧点儿？”


 西门志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阵明显的抽搐，匆匆反应过来后，一面急急忙忙地追上前去，一面慌里慌张地回应道：“哦！来了！”


 西门志远和西门绍宗在皎洁如雪的宵辉下并肩而行，在接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很快就抵达了今晚的案发地点附近。


 西门绍宗远远地看见一抹光亮，那正是那人临死之前所遗弃的手电筒，这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也得多亏了这个手电筒，才能教他们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了。


 西门志远的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疑惑不解地脱口而出道：“前面怎么会有光亮？”


 看到这里的西门绍宗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其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郑重其事地发号施令道：“过去看看。”


 随着西门绍宗一声令下，西门志远便是一马当先，火急火燎地快步疾走而去。


 而西门绍宗则是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紧随其后，像是一点儿也不慌张，看来他丝毫不知，自己所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西门志远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手电筒身上，进而小心翼翼、如临深渊地俯身将其拾起，拿到手里打量了半天，却愣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到头来还是把它交到了西门绍宗的手里，并毫不避讳地如实相告道：“爸，只是一个手电筒而已。”


 西门绍宗顺其自然地接过手电筒，也是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它一眼，可其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西门绍宗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几经思量过后，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地分析道：“这也许是在这巡视的弟子所留下的，再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是。”西门志远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随即便是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如履薄冰地左顾右盼，有条不紊地开始搜寻起来。


 正当西门绍宗为了此事而忧思神伤、神思恍惚之际，眼尖的西门志远却是很快就发现了受害者的遗体。


 西门绍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就在他心神不定之际，却是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声惊呼：“爸，你快来看！”


 西门绍宗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进而凭借一个箭步追随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当西门绍宗看到西门志远蹲在已经毫无反应的受害者面前，其眼神当中便是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西门志远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去试探他的鼻息，片刻过后，他便猛地把手缩了回来，好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从他的心田疾驰而过，致使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


 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感到瞠目结舌、大吃一惊，脸上更是风云突变、骤然变色，当即就露出了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其紧绷着的面庞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西门志远的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显然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最后颤抖着声线，心慌意乱、张皇失措地吞吞吐吐道：“死……死了……”


 西门志远的寥寥数语暗藏着千钧之力，犹如“滋滋”作响的天雷滚滚，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西门绍宗的天灵盖上，使得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们宛若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清晨光鲜亮丽的露珠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西门绍宗的瞳孔都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已然是大惊失色、惊愕不已，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有那么一瞬间，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西门志远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可西门绍宗却是怀着相当沉痛的心情迎上前去，那坚定不移的目光像是全然不惧。


 西门绍宗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蹲在受害者的尸身面前，进而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两腮，时而把他的脑袋转到左边，时而把他的脑袋转到右边，就这么仔仔细细、细致入微地观察了好一会儿，这还没过多久，就一本正经地得出了结论道：“他脖子上的勒痕竟然散发着浓郁的黑色邪气，看来这件事情……又是异术家所为无疑。”


 西门志远按兵不动、隐忍不发，进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在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不敢相信地为之一震道：“没想到异术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又有所行动了……”


 西门绍宗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再三掂量过后，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地吩咐道：“志远，去叫几个人来，让这位小兄弟入土为安吧……”


 西门志远拧着眉头，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道：“是。”


 说罢，他便是急匆匆地跑去传唤人手了，而西门绍宗则是寸步不离地盯着眼前的尸身，进而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自上而下地沿着他的面庞一扫而过，温柔似水地合上了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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