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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爷的青春回来了


 宇文锦海皱着眉,苦着脸,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进而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我宇文世家一向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无心加入那住追名逐利的斗争当中,而历届术法大会我宇文世家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乃是因为曾经的术法大会当真只是供各大族长比武切磋的术法大会而已,但此次不同,此次术法大会穿插了异术家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一事。异术家修炼邪术,不容小觑,绝非等闲,他既是术士界共同的敌人,那我宇文世家身为十二世家之一,便是没有再漠然置之的道理!”


 宇文泽清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几经思量过后,后知后觉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爷爷的意思,泽清明白了。此次术法大会我宇文世家可以一如既往地置之不理,但是协助欧阳族长和西门族长共同对付异术家一事,我宇文世家自当倾力相助、不留余力。”


 “不错,爷爷正是此意。”宇文锦海用一种沧桑而又衰老的声线,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泽清……爷爷年事已高,恐时日无多,之所以这么着急忙慌地叮嘱你这件事情,就是怕来不及有所交代。爷爷若是哪一天走了,你可一定要记住爷爷说过的话啊。”


 听到这里,宇文泽清的脸上便是风云突变、骤然变色,当即就露出了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就连她的眼神当中也是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态,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她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宇文泽清猛地把头一抬,一眼就盯上了眼前的宇文锦海,进而慌里慌张地脱口而出道:“不!爷爷你不会死的!千万不要咒自己!你若去了,泽清又该如何撑起宇文世家这偌大的家业……”


 宇文锦海面不改色心不跳,发出一阵和蔼慈祥且又不失爽朗的笑声,进而从容不迫地吐露心声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爷爷年至期颐,死不足惜。泽清啊,爷爷走后,你就是宇文世家的族长,一定要肩负起列祖列宗所托付的重任啊!”


 宇文泽清的心中一阵触动,这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她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而且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她小幅度地微微摇头,到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得任凭白花花的眼泪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的一泻而下,才短短须臾的工夫,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不,我才不要继任族长之位!”宇文泽清用一种带着哭腔和悲怆的声线,泣不成声地哭诉道,“我要永远做爷爷的孙女,爷爷永远不许离开我。”


 “好啦好啦!”宇文锦海用布满老茧的手为宇文泽清拭去泪水,进而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我的泽清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鼻子,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要教外人笑话死咯!”


 宇文泽清忽然拉住宇文锦海厚实的掌心,一本正经地吐露心声道:“他人笑话便笑话,泽清才不在意外界的声音,泽清只想要爷爷一直陪在身边,以后也不许爷爷再说与死相关的丧气话。”


 说着,宇文泽清便是顺势趴在了宇文锦海的大腿上,一如小时候那般温馨。


 宇文锦海看到此处,心弦难免一紧,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其炯炯有神的目光当中竟也透露出一丝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间,已经历经了不少人情世故的老头子竟也开始泪光闪闪,不过细细想来,倒也实属正常,毕竟被宇文泽清这么一折腾,老头子又怎舍得去死呢?


 只是人各有命、终有一死,这长生不老一事,又岂是他这个年过期颐的老头子所能够左右的?


 宇文锦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很是欣慰的温暖笑容。


 宇文泽清就这样趴在宇文锦海的大腿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恬静而又安详,幸福而又充实。


 双方的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致使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可空气中却是弥漫着幸福的飘香,短短刹那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恰到好处,爷孙两人宛若置身于无人之境,神思恍忽间,天心的皓月、楼外呢喃的秋风、远处的点点灯火、身外的尘嚣俗躁,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


 宇文锦海颤抖着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温柔似水地摸摸宇文泽清的小脑袋瓜,进而一面比划着双手,一面心潮澎湃地回首往昔道:“泽清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只有那么点大,也是像现在这样趴在爷爷的腿上,趴着趴着,竟是浑然不觉地睡了过去,当真是教爷爷猝不及防。”


 宇文泽清轻声一笑,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爷爷向来最是疼我,尽管泽清睡着了,爷爷也还是让我在您的大腿上趴了整整一夜,不忍吵醒泽清。”


 “呵呵……”宇文锦海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进而顺势而为、顺水推舟道,“你在爷爷的大腿上睡了一夜也就算了,谁料你醒来之后竟是说爷爷的大腿比床都要舒服,以后天天都要靠在爷爷的腿上睡觉,爷爷当时倒是被你这番童言无忌给吓得不轻啊。”


 宇文泽清微微一笑,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就连从容自如的脸上也是闪过一丝和颜悦色,进而游刃有余地心知肚明道:“爷爷嘴上说着不让我睡,到最后不还是拗不过泽清。爷爷当初哪怕再狠心厉辣一点儿,也不至于让泽清在爷爷的大腿上睡了整整一月。”


 宇文锦海听到此处,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进而兴致冲冲地话锋急转道:“说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后面还有更荒唐的事儿呢!你小时候不爱吃鱼,说是鱼里有刺,吃了会死,殊不知用舌头将其抿出来即可。”


 宇文泽清淡然一笑,心如止水地忽然想起来说:“爷爷说起这个,泽清倒是想起来了,就冲着这件事情,泽清可一直是忘了找爷爷算总账呢。当时泽清年幼无知,怕极了鱼中之刺。可爷爷你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硬是当着泽清的面不断往嘴里夹鱼,嘴巴甚至还持续蠕动,吃得津津有味,到头来一整条鱼都命丧爷爷之口。”


 宇文锦海轻声笑笑,心平气和地回应道:“爷爷吃鱼不打紧,重要的是,你一看到爷爷吃鱼,就紧张得不行,生怕爷爷就此魂归西天、驾鹤西去,于是暴跳如雷、泪流满面,急得直跺脚,嚎啕大哭的同时还不忘了嚷嚷着说,爷爷你不要死,爷爷你不要死……”


 宇文泽清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做贼心虚的模样好像有些觍颜,进而嘟囔着嘴,嗲声嗲气地撒娇道:“爷爷莫要取笑泽清,泽清当年的糗事,爷爷还真是一件不忘。”


 宇文锦海冷笑一声,进而用一种阴阳怪调的语气,有意无意地嗔怪道:“呵,爷爷当时就是不死,都快要给你这小丫头给咒死了,此等深仇大恨,岂能说忘就忘啊?”


 宇文泽清嘟囔着嘴,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进而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怒气冲冲、愤愤不平道:“原来说到底,爷爷光是记住泽清的不是了。看来泽清也就犯错无知的时候,才最是让爷爷印象深刻。”


 “诶,话不能这么讲啊,你最让爷爷引以为傲、点头认可的时候,还是在你的棋艺大有长进的那天。”宇文锦海直接在第一时间矢口否认,然后又别有深意地回味无穷道,“先前你几次与爷爷切磋棋艺,都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直到有一天你输了不下百回,终于认清了爷爷的套路并完善了自身的不足,也是在那一天,赢了爷爷第一回,并让爷爷对你刮目相看。”


 宇文泽清抿嘴一笑,心潮起伏地感激不尽道:“爷爷在与泽清对弈的过程中,传授泽清为人处事之理。爷爷的谆谆教诲,泽清绝不敢忘。”


 “一次次的失败都是血的教训和经验,你当然不能忘。”宇文锦海面带微笑,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地说,“爷爷还记得当时你拿下首胜的时候,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甚至是欢欣雀跃、手舞足蹈,而后还指着爷爷的鼻子,说爷爷技不如人、不过如此,宇文世家之首,仅仅只是浪得虚名、徒有其表而已。爷爷当时是哭笑不得、很是无奈。你嘲笑完爷爷以后,便冲爷爷做了个鬼脸,然后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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