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欲壑难填，从一而终

 欧阳剑耀的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他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十二世家的确对此有所商榷不假，只可惜到头来还是以失败告终。子渊，你会着急忙慌地来向我确认此事，想来也是早就有所耳闻了吧？”


 欧阳剑耀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回过头，面朝欧阳子渊，那洞若观火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欧阳子渊的心中一阵触动，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其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而且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他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就连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当中也不由得透露出一丝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欧阳子渊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才颤抖着声线，悲不自胜地黯然神伤道：“我万万没有想到，现如今大敌当前，十二世家竟还形同一盘散沙！丝毫没有同仇敌忾、团结一致的决心！当异术家兵临城下，又有谁能够逃过此劫！叔父，你想方设法地令各大世家齐聚一堂，甚至不惜提前好几个月召开术法大会，难道最终就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么？！”


 欧阳剑耀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进而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


 他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不慌不忙地迎上前去，伸手拍拍欧阳子渊的肩膀，进而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更进一步地娓娓道：“十二世家当中，算上我们欧阳世家，位于同一战线的，也仅仅只有四大世家而已。”


 欧阳子渊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进而挑了挑眉头，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而后头头是道地分析道：“除了西门世家和尉迟世家一直是决心抵御外敌，难道说叔父方才议事，又拉拢了一大世家入伙？”


 “不错。”欧阳剑耀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进而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刚才我向各大世家的族长提出强强联手共同讨伐异术家一事，唯有宇文族长愿意倾囊相助。”


 “宇文世家？”欧阳子渊不由自主地跟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进而后知后觉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精通学术的宇文世家？”


 “正是。”欧阳剑耀表示肯定地说，“当时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以后，只有宇文族长挺身而出，而其余的人则是纷纷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丝毫没有想跟我们一同迎战异术家的意思。只可惜宇文族长年事已高，纵然他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恐怕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欧阳子渊暗暗喘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直至其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不管宇文族长还残存着几分力气跟异术家搏斗，他能在这种情形下舍身取义，便是值得我们尊重和敬佩之人，无奈像宇文族长这样明事理的人终归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叔父，你说，我们没了各大世家的鼎力相助，那对付异术家，还有胜算吗？”


 欧阳剑耀低垂着脑袋，看似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只不过他喜形不行于色，哀怒不展于眉，并没有将心里的七上八下、忐忑万分显露在外而已。


 欧阳剑耀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一眼就盯上了眼前的欧阳子渊，进而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道：“子渊，不管对付异术家有没有胜算，我们都得全力一试、放手一搏。事关术士界的安危，容不得我们怠慢！尽管没有其他世家的支持，我们也未尝会输，因为无论如何，起码我们还有你！”


 欧阳剑耀顺其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欧阳子渊一侧的肩膀上，像是对其莫大的鼓舞！


 可欧阳子渊则是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相当无辜的模样，其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问号，倒是听得好些如坐云雾、不明所以了。


 他的面部表情渐渐扭曲，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进而下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目瞪口呆、诧异万分地吐出一个字道：“我？”


 “对，没错，就是你！”欧阳剑耀忽然坚定了眼神，进而慢慢悠悠地转身面朝皎洁如雪的宵辉，相当自然地把双手背过身后，毫不遮掩地坦言相告道，“你既然被尉迟群峰选为命定之人，那背后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若要与异术家拼死一搏、全力一战，我术士界非你不可！”


 欧阳子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进而一筹莫展、怅然若失地娓娓道：“这些日子我听到这些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我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这个所谓的命定之人，究竟能为术士界带来什么……异术家的邪术如此强大，难道我当真能有这个能力与之一较高下？如果有，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展露锋芒？又什么时候，才能替我父亲报仇雪恨……”


 欧阳子渊的双手于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心里就像是藏了一座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愤怒火山，滚滚岩浆随时都有从中喷涌而出的可能，就连头顶上方也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怒气犹如炊烟袅袅般徐徐升起，那红扑扑的脸颊就像是被狠手辣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一定是愤懑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欧阳剑耀的心弦一紧，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宛若浓厚的乌云盖顶般笼罩在他的天灵盖上，久久挥之不去。


 他故作镇定地长舒一口气，几经思量过后，意味深长地疯狂暗示道：“子渊，你是兄长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昔日的兄长可是风云烈烈、叱咤天下，凭借我欧阳世家的方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你若是能跟兄长一样领悟我欧阳世家的究极奥义，那么想来离你大展拳脚、一雪前耻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欧阳剑耀的辞色锋利、言之凿凿，犹如“滋滋”作响的天雷滚滚，毫不留情地轰在了欧阳子渊的天灵盖上，使得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眼神更是于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欧阳子渊拧着眉头，只觉得好一阵头晕目眩、头昏脑胀，仿佛是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耳边转悠转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个不停，这一时半会儿的，难免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欧阳子渊无可奈何地无计可施道：“话虽如此，可我对这所谓的究极奥义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够对其有所领悟？父亲这一生声名远扬、荣耀万丈，他在方术上的造诣令世人望尘莫及，我又如何能够像他一样流传千古、声名远播呢？”


 “子渊，你不要气馁！”欧阳剑耀忽然把双手搭在欧阳子渊的两肩上，进而寸步不离地盯着他，振振有词地鼓舞人心道，“你可是兄长唯一的儿子，身上还流着我们欧阳世家的血！兄长临死之前，一定是把这份究极奥义传承到了你的手里！你再仔细想想，它究竟在哪儿？！”


 欧阳剑耀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呼之欲出，像极了一个自地狱而来的混世魔王，贪婪的**欲壑难填，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欧阳剑耀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倒是把欧阳子渊给吓得不轻。


 他不能自己地打了个激灵，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阵明显的抽搐，就连其眼神当中也是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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