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违心而行

 公孙仲春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进而毫不遮掩地坦言相告道：“你可知，新一届的术法大会，召开在即？”


 公孙明香心中一震，身子一颤，瞳孔都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已然是大惊失色、惊愕不已，“什么？！新一届的术法大会就要召开了？不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吗？”


 “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假。”公孙仲春有理有据地据理力争道，“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应当是有人等不及了呀……”


 公孙明香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进而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


 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道：“爸的意思是？”


 公孙仲春邪魅一笑，心知肚明地娓娓道：“异术家声名远播、臭名远扬，他卷土重来的消息应当早就在各大世家间流传开来了才是，可尽管如此，各大世家还是不曾给予西门绍宗响应。于是乎，他不得不借着这次的术法大会，邀各大世家的族长当面一叙。因为他知道，各大世家对这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觊觎已久。只要召开术法大会，他们便是避无可避，不得不在这风口浪尖上抛头露面。”


 公孙明香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进而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道：“可当前的十二世家之首还是欧阳世家，纵然西门绍宗心系苍生、心急如焚，那想要召开术法大会，也不得不经由欧阳剑耀之手啊。除非……”


 公孙明香说着说着，猛然瞪大了双眼，进而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而后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地大胆臆测道：“除非西门绍宗和欧阳剑耀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所以欧阳剑耀才会为了大局着想，提前召开术法大会，否则的话，欧阳世家身为十二世家之首，若他自身不想召开术法大会，那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公孙仲春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进而不慌不忙地轻声笑笑，表示赞同地附和道：“不错，想来这两人私下里早有沟通，否则也不会将术法大会的地点定在喻坚市的奇阳峰。”


 “什么？！喻坚市的奇阳峰？”公孙明香的瞳孔放大到极致，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欧阳剑耀为了成全西门绍宗，竟然把地点都定在了西门世家的领地。他们果然早有协商！”


 “无妨。”公孙仲春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自如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和颜悦色，进而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并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气定神闲地开口道，“这举办术法大会的地点定在哪里并不重要，反正也不过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比试较量的场地罢了。更何况此番争夺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是假，和大家一起协商该如何对付异术家的相关事宜才是真。若非西门绍宗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早点拿下异术家，也不会和欧阳剑耀出此下策。”


 公孙明香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却是始终板着一张冷漠无情、愁眉不展的脸，进而忧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提出了异议道：“怕只怕西门绍宗召集各大世家虽然是有要事相商，但其余的世家却是真真切切地为了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而来。一场腥风血雨，到底还是无可避免。”


 公孙仲春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就好像这一切跟他无关似的。


 他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进而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发话道：“纵然腥风血雨，也算不到我公孙世家的头上。”


 公孙明香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适的神情，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公孙明香愁眉莫展、神思不属地试探道：“莫非爸打算主动退出此次术法大会？”


 “不。”公孙仲春直接在第一时间矢口否认道，“这术法大会既已公之于众、准备召开，那我们去还是得去，否则既不合群，也不合规矩。只是我们此番前去并不是为了打架，而是坐山观虎斗，看看好戏足矣。”


 公孙明香拧着眉头，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道：“爸这是不打算争夺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了？”


 听到此处，公孙仲春脸上的神情便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逐渐凝固，进而就跟翻书似的突然变了脸色，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而后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意味深长地娓娓道：“十二世家，各显神通，又哪里还能有我区区蛊术一族大显身手的份儿？我蛊术一族好不容易才成为十二世家之一，再想去争夺这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岂不显得贪得无厌、心高气傲？常言道，知足常乐。十二世家之首不过虚名而已，就算当真要战，我公孙世家的蛊术也难以和他们匹敌。故而与其费尽心思到最后还落得一个一无所获、担雪填井的下场，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淡泊名利、趁早收手。更何况如今我们效忠的人是异术家，既然已经选择了立场，那争夺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的话，更是毫无意义可言，不是吗？”


 “爸所言极是，女儿受教了。”公孙明香低垂着脑袋，心悦诚服道。


 “嗯……”公孙仲春平心静气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下令道，“你且先下去吧。”


 听到这里的公孙明香并未选择在第一时间退下，而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公孙仲春稍稍转身，简单粗暴地瞥了身后的公孙明香一眼，进而微微皱眉，困惑不解地问：“嗯？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公孙明香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进而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而后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鼓起勇气、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如临深渊地询问道：“爸，上官锦花的解药……我们还需要继续炼制下去吗？”


 此言一出，公孙仲春的眼神便是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当即就恶狠狠地瞪了公孙明香一眼，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抛言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不是很想炼啊？”


 公孙明香怒目圆睁、瞋目而视，心里就像是藏了一座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愤怒火山，滚滚岩浆随时都有从中喷涌而出的可能，那红扑扑的脸颊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一定是愤愤不平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她皱着眉，苦着脸，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厉声呵斥道：“上官月红蛮横无理、粗鲁霸道，丝毫没有一点儿求人的态度。她分明是有求于人，却还差点置你我于死地。这样的人，我们又凭什么帮她？！倒不如让她的女儿饱受麒麟蛊万蚁噬心之痛，借着她的女儿，好好折磨折磨上官月红！”


 “住口！”公孙仲春幽幽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道，就连语气也是愈发严厉，“明香，以后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


 “可是爸，我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没等公孙明香把话说完，公孙仲春便是毅然决然地将其一把打断道，“上官月红此人……的确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只是即便我们再怎么看不惯她，也万不能在此时对其下手。异术家当前正是用人之际，且他又命我钳制住上官月红，如果我们对上官月红下毒手，那无异于是跟异术家做对。更何况我们跟上官月红之间唯一的羁绊就是麒麟蛊的解药，如果没有这解药，我们跟她便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这也是我们控制住她的唯一筹码，故而纵使上官月红再怎么不可理喻，这解药，我们还是得一瓶不落的如数奉上。日后自有她为我所用的时候！”


 公孙仲春一边这样说着，双手竟是于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想来也并非甘居人后。


 而公孙明香则是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再三掂量过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一口答应道：“是，女儿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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