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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龙骧将军




 真相是要掩盖起来的,哪怕是用谎言,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否则,都像农民军这么大条神经的坦诚以待,那些扣人心弦的情报工作者们,将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按照蓝星的历史轨迹,人们用了450年的时间,才用米涅弹解决了线膛枪的装填问题。

 来到开普勒22222b星球,李破虏将这一过程提前了200年。

 如果因为某些人大条就此泄露出去,农民军将不再对满洲有任何优势,东方也不再对西方有任何技术优势。

 扬刀立威。

 为了保密条例在军中顺利生根,李破虏这一刀必须挥下去。

 龙骧将军王希忠,陕北府谷人,第一代农民起义军领袖王嘉胤的小儿子,论资历比李自成都老。

 此时的农民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老资格之一。

 趁此机会把他的气焰给杀下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哪个老资格,敢对孩儿军指手画脚了。

 李破虏给高桂英出了个难题。

 一群老资格和一群中二少年。

 选大还是选小。

 还是左和右的问题,况且李来亨就在眼前,弄不好场面将难以控制,高桂英本来不想出面的,可是大黑二黑推了她一把。

 大黑;“我的竹竿是高祖安排拿的。”

 二黑:“我的竹竿也是高祖安排下拿的。”

 狗头:“王道长通过天机神算,算到今日大雕必有一死。”

 曹操:“普澄大师也通过佛祖托梦,派金翅大鹏给我们助攻,所以这件事高祖早有安排,让我们事先带上被大师开光过的竹竿。”

 高思顺:“对对对,开光过的竹竿就叫六根清净竹,能钓金鳌,自然能捅大雕。”

 高桂英:“……”

 王笠阳:“……”

 普澄大师:“……”

 有种被这群中二拉上贼船的感觉。

 小和尚弱弱地念了声佛号:“六根清净竹的事,师父吩咐了,不准泄露给别人,否则就不灵了!”

 普澄大师:“……”

 竹竿的事情,高桂英承认了。

 但神算和开光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

 王笠阳和普澄大师沉默。

 中二少年们的助攻相当的妙,一下子就把地位超然的高桂英,以及德高望重的宗教人士,拉到了自己一方。

 王希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雕飞那么高,竹竿怎么能捅下来呢?要是能用竹竿捅下来,以前我和你爹废了那么大功夫对付大雕,岂不早就捅下来了?”

 龙骧将军从三岁开始,跟着王嘉胤造大明的反,一生杀人无数,见惯了各种血雨腥风,根本不信鬼神。

 在他眼里,如果鬼神存在的话,冤魂都来找他报仇,他早就被撕碎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是他这想法,他们烧香敬佛,不过问个心安而已。

 李破虏看着他:“你认为不可思议?”

 “我大顺军百万大军,怎么可能被满洲十多万人横扫呢?”

 “潼关那么坚固,号称天下第一关,怎么可能被满洲突破呢?”

 “大明有万万人口,人力物力无尽,怎么可能被满洲扫的一干二净呢?”

 “如今这世道,你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少吗?”

 “……你想不到的,你也做不到的,别人想到了,别人也做到了,你就认为理所当然了吗?”

 其实最后一句,李破虏的本意是想说,你想不到也做不到的事情,别人想到了也做到了,这只能代表你蠢。

 你蠢不要紧,你把你的愚蠢以暴力的方式强加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来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事实上你比愚蠢无能更加的不堪!

 这些话李破虏要是说出来,几乎是将王希忠的脸面撕了粉碎,还不忘在地上踩上几脚。

 以陕北老男人的性格,一定会拔刀自裁的。

 记得华盛顿年轻的时候,也是以脾气暴躁著称。

 王希忠是一员猛将,合理地用在战场上,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五个儿子已经战死了四个,只剩下小叫子一个了,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下去,他王家绝对是满门忠烈。

 在当下的时代环境下,这种忠魂铁骨,绝对不能被逼死在自己手里。

 否则,他李破虏就成历史罪人了。

 所以,最后最无情的话语,李破虏强行减弱了伤害值。

 他的一番话,不但震慑了王希忠,也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震惊。

 一片石,潼关,扬州等等,一幕幕不可思议的惨烈场景,在众人脑海中闪过。

 二十年前,谁也想不到,不足二十万人口的满洲,会将万万人口的大明,扫的一干二净。

 可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

 大明在大陆,只剩下茅麓山主峰万朝峰,这么一片弹丸之地。

 仅剩的一点人口,虽然骨头很硬,但在三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灰飞烟灭也不是很远了。

 就像当年的蒙元一样,神州将再一次沦丧。

 就像李破虏所说,如今这世道,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就包括眼前,大雕是用竹竿捅下来的,凤舞营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孩子是最不会说谎的,连他们都出面给小叫子作证,此时大家都觉得,王希忠的所作所为,只能用愚蠢也形容了。

 王希忠虽然脾气暴躁,但并不傻,他早明白过来了,一直强撑着,也只是要维护陕北老男人的面子而已。

 眼下少将军为了自己的儿子,明显不打算退让。

 高桂英王笠阳普澄大师全站在了他们一边,李来亨等人也不便帮他说话了。

 王希忠趁人都在沉痛思考的时候,想就此开溜。

 李破虏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就这么走了?”

 王希忠:“……”

 脑袋倔强地扭向一边,朝李破虏拱了拱手。

 道歉的态度,一点都不端正。

 刀既然挥下去了,那就挥的彻底。

 否则没有足够的惩罚,这王希忠肯定不长记性,下次还会打小叫子。

 李破虏语气很平静:“写一份检讨,全营通报!”

 “少将军!”

 王希忠别过去的脑袋,电一般弹射回来,“……你、你还是杀了我吧!”

 陕北老男人,面子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王希忠拱了个手,在众人眼里,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李破虏像老师收拾小学生一般,让他写检讨,这可比要他的命还要令他难受。

 李来亨觉得儿子有点过了,出面干涉:“破虏,算了,你希忠大大已经……”

 没等他说完,李破虏就打断道:“爹,你还能讨价还价,不觉得你的军营像菜市场吗?”

 事实上,农民军的纪律性,的确和菜市场差不多,李来亨是靠着自身的极端自律来约束部下,如果他本人的自律不在了,眼前的这些人,恐怕连菜市场那帮卖菜的都不如。

 事实如此,但李破虏当众如此直白,李来亨气得是脸色煞白:

 “你……”

 唰一声抽出了腰间西洋刀。

 “要打一架吗?”

 “奉陪到底!”

 李破虏叹息一声,唰一声将王希忠腰间钢刀抽了出来。

 李来亨:“……”

 他一下子就懵了,没想到这个儿子竟敢和自己拔刀相向。

 众人:“……”

 他们也没想到,淳朴敦厚的少将军,狠起来是如此的可怕。

 仅仅是一瞬间,父子之间就突然反目了。

 凤舞营落针可闻。

 李破虏没有退让,开立步,刀尖上挑。

 他了解陕北老男人的脾性,驴脾气上来了,除非打一架,否则不可能有妥协的可能。

 好在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高桂英,反应速度最快,急忙上前隔开父子俩。

 她压低声音:“破虏,大家都认为你过了,怎么能和你爹拔刀相向呢,快放下!”

 李破虏将刀塞给惊魂未定的王希忠,也对高桂英压低声音道:“你把刘宗敏给忘了?”

 高桂英:“……”

 作为领导者,自己绝对不能被手下人给左右了,否则就会导致决策的混乱。

 当年的李自成,要不是因为刘宗敏,事情怎么可能搞的那么糟糕?

 李来亨不是资历最老的那一批,况且性格平和,待人和善宽容,眼前的这帮老资格们,几乎个个都是刘宗敏。

 高桂英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破虏要借王希忠,杀一杀军营中的不良风气。

 她瞪着王希忠:“去写你的检讨,事后全营通报。”

 继而给曹一铨使了个眼色。

 接着将李来亨带离了现场。

 一处无人的角落,李来亨像孩子一样站在高桂英身后。

 凤目余光瞥见李破虏带着一帮中二离开了,高桂英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

 “刘宗敏的事,你还记得吧?”

 李来亨:“……”

 他不知道高桂英为什么和儿子站在一起,听闻这句话,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可是如今山寨都这副光景了,再来整顿风气还有意义吗?

 他看着高桂英:“我们还有希望吗?”

 高桂英:“……破虏还在努力。”

 李来亨:“整个天下都沦丧了,三十万大军将咱们团团围住,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

 高桂英:“……”

 ……

 写份检讨,身体上没有任何损失。

 主要是东亚文化所谓的面子问题。

 岳武穆祠,王希忠粗大的手指头别扭地攥着毛笔,坐卧不安。

 “我写不出来,还是给自己一刀得了!”

 唰地一声脆响,钢刀又抽了出来。

 雪亮的刀锋寒光闪闪,龙骧将军视死如归。

 曹一铨却拢着袖筒,闭目养神。

 王希忠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曹公公,你也不劝劝,太不够意思了吧?”

 啪地一声,钢刀摔在了桌子上。

 曹一铨终于睁开了眼睛;“是你儿子不假,你在家里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没人管得着你家里的破事。”

 “可是当众打儿子,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少将军作为孩儿军首领,你不觉得你每一次都在打少将军的脸吗?”

 “都像你这样,孩儿军成了你们的出气筒,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成何体统?”

 “恐怕是少将军忍你很久了,为此不惜和大将军反目,你还能怎么样?”

 王希忠只好又把毛笔捡了起来。

 可是让他上阵杀敌可以,让他写检讨可真是难住他了。

 看他歪歪扭扭狗爬一般的字迹,曹一铨无奈摇了摇头。

 “算了,你也别浪费我的笔墨了,我写一遍,你来抄一遍,然后签字画押,由我来宣读,你看怎么样?”

 王希忠:“……曹公公妙笔生花,我的字跟鸡挠似的,签字画押就……”

 曹一铨起身就走:“你自己去找少将军吧。”

 “挨挨挨,别别别,别啊,曹公公你不能不够意思啊,曹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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