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始归
白莫邪是来字面意义上的找死的，自然不会进行任何防御……虽然知道他某种程度来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依然会让身边人心里不安，但是现在能强行拉住他，阻止他这么做死的人，一个人都不在，唯一身份适合又有心要阻止的雪可兰，又是个口不对心的傲娇，于是就有了白莫邪这十几天的连续作死调查。
而至于格伦儿、塔齐娜一开始的心中想法是——调查员两百年累计有三千多人来过了，也没见有谁死的，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吧……大概……
她们应该对大数定理没有哲学上的深刻认识——这是事后白莫邪开玩笑说的……
事实是出了事，然后不怕事的塔齐娜把事情搞得更大了——她才不管什么未来回到过去，时间回溯的，能出手的时候就断然出手。
波波球们在变成了一个大深坑的，海洋世界主题区扫描了一圈，没有找到生命反应，然后扩大了搜索范围，1分钟后再旁边的“恐龙世界”主题游乐区里发现了白莫邪，那一瞬——信息人信号重新出现，一切网络链接恢复如常，从塔齐娜呼叫没回应开始，失联了长达3分钟的白莫邪，重新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那么这3分钟里白莫邪经历了些什么呢？时间就得回到10分钟前了。
听着小群里大家的讨论，白莫邪也在思考着……海底深度在30米左右，有着十分通透的光照，海水有自发光——如果让人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那还怎么制造恐怖气氛？
在这片紫色蓝莓火龙果的混合果汁里，不可名状外观的小型海洋生物遍布四处，令人深海恐惧的巨大海洋猎食者，四处游弋……它们外皮都还是原本颜色，也就是说海水并不是染色成紫色的，而是自发光或者控制海水成分调整折射率，造成的物理上光学效果。
潜水球就这么沿轨道前进，白莫邪就这么一边看着诡异的水族世界，一边思考着大家讨论的话题——等等，什么话题来着？我刚刚看着什么来着？我在思考什么来着？
这里是哪里？我在干嘛？等等，“我”又是什么？
蓦然回神，所有声音远去消失，时空禁止……本能，什么是本能？最原始的本能，高于饥饿、繁殖、安全的最本源的本能，一级级生命行为一切一切的根本基础——对外界环境的探索、认知，这是就只有外壳加基因的非细胞生物都拥有的本能——探索然后寻找适宜环境的趋向性……
最本源的本能，趋势“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潜水球的玻璃壁。
啵——
有声音，或者没有，总之外壁一阵波纹中让“我”穿透了过去，海水有波纹，或者没有，总之“我”就走在海水了之中……那么接下来往什么地方走呢？
光——朝有光的地方走吧，最本源的趋向性，让“我”朝着一个发光的地方前进……
光是什么？光是什么颜色？周围的海水是什么颜色？不该是蓝色的，不该是透明的吗？“我”为什么知道那是蓝色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这是宇宙的旋律，令人陌生又熟悉的“光”。
人类虽然通过基因调整自我进化，摆脱了地球生态环境的束缚，然而新人类适应的却是更大的宇宙环境而已，而说白了地球环境也不过只是宇宙环境之中的特例，依然是属于宇宙环境之下，人类本质上服从这个宇宙的物理定律，由这个宇宙的基本粒子构成，四大基本力规则束缚。
不需要任何的解释，“我”看到了那个“旋律”，自然而然就会过去的，无关个人意志。
一瞬又或者一亿年，然而“时间”是什么？对于“我”对于“他”来说，有意义吗？无关熵箭头方向，就与一切无关了，但探索需要“时间”，“我”开始了探索——
“你是谁？”
“你看见的是谁？”
“无法描述，我对‘我’都没有了认知，却还能建立逻辑，明白‘逻辑’却失去了对万物的定义，这很不符合逻辑，‘逻辑’不是基础应该是万物抽象升华之后的形而上之物，没有客观实在，就无法获得‘概念’，没有概念就无法组建逻辑，所以，‘我’是谁？”
“无法‘认知’世界却能走到这里，‘你’是超出预料的存在，或许就是我、我们一直等待的存在……”
“‘你’、‘你们’是谁？”
“我就是我们，单独个体构成的集体意识个体。回答清楚了吗？”
“这个我理解，多少单个神经细胞构成了‘个人意志’，所以你们是由大量个人意志构成的个体？”
“没错，我们的个体的存在一般称谓是‘网络世界居民’、‘信息人’之类，在这个无法认知的世界里，只有靠‘集体无意识循环体系’才能维持‘个体的自我意志’，才能与你进行有逻辑的对话。”
“逻辑，概念，那么这个世界就可以有定义，我定义了颜色，定义了海，那么你对自己的定义是什么？”
“定义吗，那么你可以称呼我为‘八始归’。”
“有什么逻辑吗？”
“‘始归’，始归，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跳字，取八始归。”
“好神秘的逻辑，五个字五个字的，那是什么旋律，影响到‘我’的自我意志了……伤、殇，八始归，我感受到了你的悲伤。”
“是悲伤，又不是，是壮烈，又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是我，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单独情绪概念在内，都一样。”
“明白，集体拥有一切概念，包含一切情绪。那么‘我’呢，‘我’无法认知世界，探索了一路却依然无法认知，你能对‘我’进行定义吗？我是你等待的存在？”
“等待是唯一可做之事，然而做与不做，也都一样。无法认知却能进行符合逻辑的行为，定义，你就是这个存在与不存在的世界的‘第一推动力’，作为客观存在的本身，你就已经拥有了意义，那么你就叫‘在’吧。”
“‘我’是‘在’吗。也好……你好，八始归，很高兴认识你，跟你交谈很开心。”
“你好，在，我也很高兴，然后再见，希望能再见。”
“嗯，我在。”
第2章 八始归某种旋律听到了又没听到，“在”本能地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跟八始归聊天了，而随着“时间”概念一出现，“在”意识到了时间，那旋律就变得震耳发聩起来，时空结构坍缩变成可观测的客观存在……白莫邪瞳孔一阵收缩，然后就发现一只波波球在对自己进行医疗扫描，左右环视一圈，自己莫名其妙就坐在一座高山之巅。
遗世孤坐山巅，对“八始归”那个世界的感觉，冰山雪融般慢慢消退，就是梦醒时分忘却梦境般的那种感觉，然而只要强行提神抓住那将要消退的尾巴，就能强行记住梦中的一些事情——白莫邪记住了“八始归”、“在”……
“哟，少年，你没事吧？！傻了？！完了完了！咱们团长他傻了！这下可爆炸了！”
网络、信息一切恢复，实况直播自然也就恢复了，白莫邪耳边其实一直鼓吵，但他忙着记忆消化“梦境”里的内容，根本没有空理会社交通讯、视频实况直播里的大家。
呆呆盯着波波球，花费了眨眼三次的时间，人才缓得差不多，思路也整理得差不多了，精神高度集中的专注状态结束，周遭信息潮水般涌入感知之中，才渐渐开始觉得耳边的声音好吵，尤其是塔齐娜的那个大嗓门。
白莫邪仰头大叫一声：“你才傻了！”
“噗——”格伦儿忍不住嗤笑出声。
雪可兰那边暗暗长出一口气。
塔齐娜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这不能怪我啊……你窝在个秃山头，痴痴呆呆地啥反应都没个，不是傻了还能怎地……”
白莫邪这样枯坐山头，给的印象也确实，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又观察了下依然围绕着自己的波波球，现在似乎开始调查自己的异常行动轨迹，信息丢失情况了。
先不理会外人，先关心一下自己人要紧：“我们这边没人进入乐园吧？”
格伦儿：“没有，附近待机的团员进入戒备状态，菈妮娅想过去，被我拉住了。”
菈妮娅：“唔，我想，只是就地搜索的话，我应该能行……”
白莫邪：“别过来就对了，必须严格遵守我的禁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进入乐园……塔齐娜紧急处理方式，也没有亲自过来是不？”
菈妮娅：“遵命！”
雪可兰：“哈，说话挺利索的，看起来人没傻嘛。”
白莫邪：“……听说过高僧入定吗？枯坐高山头，课定天下谋……算了不开玩笑了，哎……我这边确实遇到了袭击，军方负责人。”
一只波波球上前，那名士官长的半身全息投影出现：“我是这里负责封锁的指挥官，尹岐山，请将军说明情况。”
白莫邪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敬了个军礼：“五级危机，情报管制条例，善后处理交给你了。”
尹岐山回了个军礼：“是！”
“可以透露的是，根据我刚才遇到的袭击简单分析……要注意，存在于环境中的，并非精神攻击，不是信息素……注意物理攻击，而且这里并非‘机关设备’所在处，这里只是受‘场’影响的所在，摧毁这个乐园确实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反而会失去坐标锚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了，我将离开一段时间，请继续保持封锁，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接近，也不要造成任何损毁……”
“是！”
离开恐龙世界，径直前往最近的口岸出入站点，登上一架尹岐山安排过来的战斗机离开了星屋。
回到分公司下达了新的安排——此间事了，夜泊客星域分公司以后作为度假，和紧急事态应对实习点，没事的人都可以跟他一起回萤初院了。
于是7月4日这天，白莫邪跟雪可兰，以及五名新员工少女回萤初院去了。
蜜莉忒斯号生态区，南部大平原上，一群休息中的实习生讨论着——
“啊，真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们啊，看社交关系她们三个是姐妹来着……”
“是啊是啊，她们父亲上辈子绝对是拯救过世界，大战英雄转世之类，所以这辈子才能这么幸福啊。”
“这是在骗我生女儿……”
“别扯了，你就算生也生不出这么可爱的来。”
“诶，别提了，我家弟弟妹妹一个个比我还聪明的样子，现在已经独立出去，比我还出息的样子了。”
“我觉得关键是亲子陪伴，根据科学调查，有父母陪伴的情况下，小孩会自然而然表现出依赖行为，会很黏人。”
“就很可爱。”
“就很可爱……所以还是有空再考虑孩子的问题吧，话说第一步，结婚都八字没一撇呢。”
“官方建议是50岁前，也就是说最迟法定成年年纪前结婚最好……”
“哎呀——别听官方那套，再我们当猪呢！生生生，50岁那么小就结婚，以后的人生怎么办？对自己对下一代都不负责啊。”
“就是啊，个人时间资源有限，如何进行最有价值的分配，在没有理解这个世界之前，很容易分心，分散时间，而分散时间资源，最后的结果就是价值体系崩溃，或者必定有一方出现缺失。”
“我倒是觉得应该从信用评级的层面进行考虑，时间价值跟我们社会人、存在个体之间的关系，是靠gc系统建立起来的，从这方面着手，很多复杂的事情就清晰了……”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个没有意义，因为不是由共同的价值观念，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校友，不可能都坐在这里的……所以围在这里的所有人，应该都是观点相同的。”
这句话完全没问题，会走到一起，就意味着已经经过了社会筛选，因此周围一圈十几名少年少女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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