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虽千万人吾等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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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吗？”沉默了一会后，李志世问道。
“当然有效，你当半步传奇是吃素的吗？”虚子宣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回道。
“即便我无法爆发全力，但也够她们受到了。别看她们浮空而立，但实际体内伤势需要她们全力压制，根本分不出心来出手。”
“而保护太元私塾的天赤芒绝阵也是我当年所创阵法之一，威能不必万里星棋阵差，帝君短时间内都攻不破，更别说其他人了。”
“老师，”吴金星趁他说话的空隙说道，“其实只要坚持一个半，哦不是一个时辰，援军就能赶到了。”
从消息传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我知道。只要不出意外，坚持哪怕是两个时辰都没有问题。”虚子宣刚摆了摆手，随即手捂着胸口咳出几口血。
“少说话。”李志世眉头一皱，冷冷的道。
……
天上，罗棘夜和庞莘儿各服下一枚混元肃清丹。
这有利于帮助她们化解虚子宣在她们体内造成的伤势，但却仍旧需要分大部分精力来化解。
“邵公权……你来进攻！”庞莘儿下令道，旋即盘腿凌空而坐，炼化体内的伤害残留。
“是！”原魔临州的总兵邵公权暂时接过指挥权。
“所有人，杀！”
“轰！”
天赤芒绝阵顿时发出万丈光芒，赤霞漫天，恢宏无比，数不清的绚烂攻击落在上面皆被赤芒吞没。
在这四面八方的围攻下，天赤芒绝阵稳如泰山！
“让仙舟集火攻击！”邵公权迅速下令转换攻击方式。
炮火连天，伴随震耳的轰鸣声轰击在天赤芒绝阵上面，可当硝烟散去，它却安然无恙。
“再上大杀器！”
……
邵公权用了不知道多少种方法，其中不乏威势惊人的，可最终的结果都一个样。
而阵法下，太元私塾内学生的心也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现在逐渐放松下来。
甚至已经有些麻木了。
“你们说他等一下又会用什么试探破阵？”
“不知道，反正肯定没有用。”
“我听说他好像是魔临州的总兵吧？就这样的人也能当总兵？我都比他强。”
……
身为圣皇，邵公权的感知比普通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些话语自然被他全部听到。
堂堂圣皇，平时这些被他视为蝼蚁的人何时敢对他不敬？但此时却被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鄙夷。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黑，牙齿间相互摩擦，磅礴的灵气波动震荡，但偏偏就是拿阵法没有办法。
“报告两位大人，”最终，他飞至罗棘夜和庞莘儿，躬身颤颤巍巍的道，“在下没能成功。”
“废物！”罗棘夜一声厉喝，在邵公权耳边犹如惊雷，震得他七窍流血。
“用那个方案吧。”她扭头对庞莘儿说道。
“可是……”庞莘儿眉头紧皱，面露迟疑之色。
“你在犹豫什么？妇人之仁？可笑！反正他们迟早都要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看着罗棘夜转头对邵公权下令，庞莘儿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被抑制了下去。
……
进攻了小半个时辰的轰鸣声停止，这让刚刚有所适应的学生又变得不适应起来。
“这次又要换什么花样？”有人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一停止，就停止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而一炷香的时间后，隐隐有一些哭喊和奔跑的隆隆声传来，由远及近。
“快跑快跑！他们从右边来了！”
“小心左边！左边也有！”
“太元私塾就在前面了！前面没有追兵！大家加把劲！”
……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一股股庞大的人潮从各个方向涌向太元私塾。
一个个披头散发，衣着脏乱，甚至有的鞋子都跑掉了，但脸上无一不闪烁着惶恐和惊喜。
而他们的背后，则是一对对手持的尖刀的弑天魔域士兵，不紧不慢的逼迫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太元州的百姓。
在警报打响的那一刻，一部分人在临近的世家的组织下躲入了世家宅邸之中。
因而当太元州被炮火覆盖时，这些人逃过一劫。
但这些正在逃亡的百姓也这是这些人。
很显然，那些没能得到虚子宣庇护的世家在破灭后，弑天魔域没杀掉躲在里面的百姓，为的就是留这么一手！
李志世和虚子宣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下来。
“卑鄙无耻！”虚子宣骂了一声，抬头看去，正见罗棘夜也看着他。
她红润的嘴角向上扬起，并未多言，但乌黑的眉眸中尽显戏谑之色。
“快开阵法！让我们进去！”
马上，就有人冲到了天赤芒绝阵下，拼命用力敲打着屏障，希望能躲入太元私塾中。
这并不是特例。
几乎阵法的每一处都有人在奋力敲打，而且随着弑天魔域士兵越来越靠近，敲打的更为剧烈。
罗棘夜现在给了虚子宣一个难题。
要么拒开阵法，让这些百姓全部死在外面；要么开阵法让他们进去，但同时也会引狼入室，很可能这么多辛苦付出全部毁之一旦。
终于弑天魔域士兵临近，尖刀开始刺向他们。有人不断倒下，鲜血在脚下蔓延，凄厉的叫声响彻，这让前面的人更加疯狂。
更为残忍的是，尖刀并不致命，而是刺出多个血洞，让人在挣扎中失血过多死去，速度不快，但又能恰到好处的刺激到前面的人。
外面哭喊声震天，里面也哭喊声震天。
太元私塾内大部分是学生，但是外面大部分却都是他们父母或亲戚，看到他们在外面嘶吼，他们自己内心怎能不急？
哪怕没有关系，看到外面的人的凄惨模样，也心生不忍。
因此太元私塾内，不是学生的哭喊声，就是苦苦哀求声。
“老师……”吴金星看向虚子宣，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口。
“吴金星，你要明白，救下他们，可能会导致我们所有人的死亡。谁都想两全其美，但大部分时候，却不得不牺牲小部分人保成全大部分人。”
虚子宣走到棋池旁，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此时的他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不屈天地的气魄，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为何要修炼？为何要变强，为的就是能在这种情况下，不让自己的命运由别人掌握，能自己主宰。”
“嗯。”吴金星默默地点了点头，眺望向外面，虽然他没办法将一切尽收眼底但是能看到系统地图上的小红点正在一个个消失。
“我去一下。”李志世手中多出一管灰色如死寂的药液，朝外面走去。
与其让他们在尖刀下折磨致死，还不如一管毒药下去，给他们一个痛快，起码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且慢。”
迎面狂风吹来，一个手握竹杖，两鬓斑白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太元私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校长。
“何事？”李志世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
“敢请李医师手下留情。”在这两人面前，杨校长可丝毫不敢托大。
“手下留情？”李志世嗤笑一声，“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杨校长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虚子宣：“请棋圣打开天赤芒绝阵，放那些无辜的百姓进入。”
虚子宣亦神色冰冷，抬手抿了一口茶，道：“你岂知，现在一共三十三处阵法完全相连在一起，若一处打开，则无法再相连，另外三十二处地方将陷入绝境。”
“知晓。”他如实道。
“你岂知，打开阵法，无异于引狼入室，不仅是阵法外的人，现在阵法内的学生都很难活下来。”
“知晓。”杨校长认真的看向虚子宣的眼睛，“但是我仍坚持我的决定。”
“我无法看着他们在我眼前一个个倒下，而我却见死不救。我身为太元私塾校长，责任可不仅仅是教书育人，更是守护太元州。放弃他们，我做不到。”
“如果说，这终将铸成大错，我也愿意背负罪名。我也愿意挡在最前面，以保卫学生和百姓的安全。”
“你一个？又能挡下多少？看到外面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了吗？哪怕你终于突破了王爵，又能如何？”
“为护黎民百姓，我等也愿意以身试险！”虚子宣刚说完，棋池周围又有几十人走了出来。
吴金星环视一周，发现太元私塾的先生们全部到齐了，都站了出来。
杨先生，梁先生，覃先生，墨先生……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庞都流露出坚毅和视死如归，他感到自己心里突然多了一种异样的触动。
也忽然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一句话：
“太元私塾，太元州之傲也。”
“你们确定吗？”沉默了一阵后，虚子宣最后一次问道，“你们可能就此陨落。”
杨校长回头看了看他们，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对虚子宣平静的道：“为了太元州，已经有无数有志之士牺牲，现在轮到太元私塾了，也轮到我们站出来了。”
“若人人都退缩，大难临头各自飞，太元州还有救吗？这天下还有救吗？”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等往矣！棋圣，请开阵法！”
“也罢，这是你们的选择。”虚子宣轻叹一声，将饮尽的茶杯缓缓放下。
“一群白痴。”李志世手一翻收起毒药，拂袖而去。
不理会李志世，虚子宣将目光望向他们，郑重的说道：“一炷香后，我打开阵法，在此之前，你们还有时间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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