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铸剑之人

 “咳……快些起来，地上凉。”


 古通见凤天擎还在地上跪着，老泪纵.横的模样，他那沟壑横川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伤感，仿佛天涯沦落人一般，连忙将他扶起。


 “多谢这位老先生，但是今日山老哥不愿意答应帮我凤家渡过此劫，凤某便将长跪不起。”


 凤天擎伸手按住古通的双手，苦涩摇头道，“没有那把青铜剑，我凤家真的要完了，我起不起来，还重要吗？”


 “你说的可是武帝古剑？”


 古通闻言，愣了一下，诧异地问道。


 凤天擎重重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古通呼出一口气，笑着安慰道。“你先快快起来，这事情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是吧，山老弟？”


 山武极冷哼一声，紧了紧龙头拐杖，冷冷道：“那古剑是你带来的，你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


 “山老弟，你这是又生哪门子的气？”


 古通无奈一笑，叹声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那古剑对老头子我也没有什么用，只是这其中若有曲折，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呀！”


 山武极沉默不语，没有搭话。


 凤天擎却是呆滞在了当场，任由古通将他扶起，脑子一片混乱。


 古剑是这叫做古通的老先生带来的？


 那这老先生是谁？


 他必须弄清楚！


 就在凤天擎神色激动无比，张嘴欲要开口的时候，陆三生目光平和，含笑着问道：“你是铸剑之人？”


 “正是。”


 古通松开凤天擎，目光朝陆三生望来，微微点头，和蔼笑道。“老头子不才，从小到大一直浸淫在锻造一道，奈何岁月匆匆，已然古稀之年，却也只能打造成那般造诣，实乃惭愧。”


 “已经很不错了。”


 陆三生赞许地摇头，叹息道。


 若不是材料不够充足，年代差距有点大，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被蒙混过关，这一点陆三生是相当欣赏的。


 古通连连摆手，摇头道：“二位能够寻到此处求那古剑，可以看出已经看破了老头子的弊端，不值得一夸，不值得。”


 陆三生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这个老人给他的感觉印象，都很不错。


 甚至隐隐生出了爱才之心。


 “这位老哥，刚才听您之言，这青铜古剑，是您带来的？”


 这时，凤天擎终于按捺不住，下意识的抓住古通的衣袖，激动地问道。


 古通微微点头，叹息了一声：“准确地说，是老头子我捡来的。”


 “捡来的？”


 凤天擎一愣，看了陆三生一眼。


 心中的猜测愈来愈强烈。


 “嗯…咳咳…数月前，老头子我当时刚刚下山，却造同门追杀，最终身受重伤。”


 古通苦闷一叹，声音充满了无奈、无助，“但在逃命路过下倾市的野山荒郊之时，发现了两股人在相互残杀。”


 “那后来呢？”


 凤天擎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两股人……


 很可能就是凤家的人，与另外一伙人。


 而这一伙人，估计与玉家脱不了关系！


 毕竟玉晚望疯掉的那晚，可是亲口说出来的……


 “后来呀……我便躲在了乱葬岗里面，不敢出声，更不敢去看，一直到声音彻底没了之后，我才靠近了过去。”


 古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缥缈，陷入了回忆当中。“那些人，都死的惨不忍睹，连血都流成了河，我当时害怕极了，可也就是在那时，我在人群里面发现了青铜古剑。”


 “我一出生就接触了打铁一行，所以对此剑特别的敏锐，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绝世好剑，对铸剑一事，我甚为痴迷，所以没忍住，将它捡走了。”


 后来，古通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各种荒郊穿行，跨径了三四个省，才抵达魔都。


 但因为体力不支，又被追杀无数次，所以在身心疲惫之下，倒在了山家山庄不远处的馒头山。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山家，在山家下人述说中得知，他是被山家的小少爷山海经救回来的。


 陆三生听着古通的每一个字，眸光一直在他的身上驻留。


 直到述说完毕，他的气息平稳，神色坦荡，内心毫无异常，显然从头到尾，都未曾撒谎。


 看来这一次凤家劫难，还真够曲折的。


 陆三生轻轻一叹，看向了凤天擎。


 此刻的凤天擎又哭又笑，像是五味杂瓶打翻了一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为何当初凤家派遣几名强者押送古剑，会无一生还，周围还有一些查不出身份的尸体，原来真的是这样！”


 凤天擎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可一直无法查清凶手是谁，又因为家族存亡之秋，所以只能忍痛放在心底。


 如今结合古通之言，再想到玉晚望，一切都明了了起来！


 “古剑原来是你们的？”


 古通神色动容，连忙确认了一句。


 凤天擎老泪纵横，哽咽苦笑：“那是我们凤家费劲无数力气，才从海外找到，为的就是拯救全族上下，若没有它，我凤家将近一千五百多条人命，都无法生还！”


 “山老弟，此事您看能否……”


 古通神色大变，立即将目光看向了山武极，迟疑了一下，问出口，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继续。


 山武极闻言，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古老哥，我知道你心肠好，但是我儿海天的死，与他凤家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其中存在着许多疑点，可我依然不放心他凤家！”


 “山老弟，山家救我一命，自从做出那批器具之后，其实已经两清了，但是你知道为何我并未离开吗？”


 古通轻轻一叹，慈祥的目光挪向了山海经小少爷的身上。


 “我并非留在山家苟且偷生，我也有自己的仇恨……但是，我每当看到海经这孩子，我就会放弃仇恨，放弃过去。”


 “他的纯真，善良，好学，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真挚，那双眼睛，更是让我放弃这一切的因果，我很欣慰能够作为他的老师。”


 “所以，我才会一直留下，可若山老弟执意看着一千多条生命就此逝去，那古通只能选择离开山家，毕竟……这已经与我最初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此话一出，让山武极神色一震，嘴唇微微发颤，神色尽显复杂。


 “不！师父，您不能走！”


 就在这时，山海经神色大变，连忙上前，跪在古通跟前，摇头道。


 古通蹲下身子，伸出如枯枝一般的手臂，摸了摸山海经的后脑勺，溺爱道：“傻孩子，师父虽然走了，但是会将我毕生所学，都留给你，你要好好学习，莫要让师父失望，但是，也要答应师傅，守住自己的这份初心，不要做一个伪善之人。”


 “不！不！我不允许！没有了您，一切都变了！我去求父亲！对！我去求！”


 山海经挣扎起来，跪着来到自己的父亲脚下，抱住他的大腿，泪水夺框地哀求道，“父亲，求您了！您答应师父吧？他也是为了我们山家！山家不能忘记了本心啊！”


 “若是连自己的本心都没了，和杀死大哥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别？善恶分明，救死扶伤，这是您曾经告诉我的啊！您忘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最为快乐的时光，是跟在师父的身边，专研器具的锻造。


 和他所学的东西，不仅让他锻造手艺越来越精妙，就连本身的实力，都有飞跃般的突破。


 一日如师终生为父，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师父孤零零一人离去。


 他知道，师父的过往很悲惨，已经无亲无故。


 至少，他想做那个为他送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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